[佐鳴]37號病房 - 8


VIII:


佐助眨了眨眼,在顫動的睫毛之中逐漸撐開視線,發現是一片藍色與金色,好刺眼,他深呼吸一口氣,發現眼前是令他安心的物件,他伸手才發現他雙手還靠著手銬。

是現實。

佐助在鳴人的凝視下醒來,有一種被人從睡夢中看醒的錯覺,他恍惚中只發現燈光打在他身上,他就這樣看著鳴人,他盯著鳴人的嘴唇看著。

他在等。

「佐助!」
「嗯。」

鳴人情緒激動了一下,但還是忍不住臉上的微笑,輕輕地說了聲好久不見,佐助點點頭,臉上也藏不住溫柔。

「只是為了記錄,佐助等等你要回答一些問題。」
「嗯。」
「我,漩渦鳴人,現在診療的對象是宇智波佐助。」
「是的。」

鳴人的唇線微微上揚,佐助也連帶被鳴人周身的氣氛所感染,微微搧動長睫。

「佐助,你必須重新檢視你自己。」
「檢視自己?」
「嗯,你也知道你另外一個人格的名字了吧?」
「CHARA。」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不太清楚。」

佐助老實說。他總覺得好像有找回些什麼,但是也許是訊息量太過於龐大,他一次無法接收完全。鳴人也點了點頭,闔上診療簿,說今天就先到這裡。

「佐助,我這星期五,兩天後的下午三點,會再來看你的。」

鳴人一個字一個字講得很清楚,佐助也眨了一下眼說知道了,他抬頭看著鳴人站起身要去開門,他忽然抓住鳴人的醫師袍,金屬手銬鐺鐺響起,他望入鳴人有些驚訝的雙眼,眸光深邃。

「⋯⋯佐助?」

是無比堅毅的眼神,鳴人的雙眼的湛藍蒼穹彷彿可以穿過他整個宇宙,完全接納他的一切,是他深深決定留在黑暗之中,卻因為在黑暗中打入的唯一光線而眷戀不已。

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說。

「鳴人,等我手銬解下來了,我想要抱你。」



在下一次面會的時候鳴人見到的果然是佐助。

佐助冷靜地伸出手拿取了鳴人的病例簿,撕掉一小片,動手開始寫起字來。

「鳴人,我需要你的幫忙。」

聽到佐助說這種話鳴人第一個反應是我有沒有聽錯,喜不自勝,心裡激動難以言喻,伸手接下佐助遞出來的紙張。

上面寫了幾個名字,鳴人看了一下,有幾個宇智波的名字,然後其他幾個名字幾乎都是這個城市的大姓、日向、奈良、秋道、山中等⋯⋯

「我來這裡的時候是我伯父送我來的,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律師團導向的結果,我並不知情我的狀況。」
「什麼?」
「某種程度上我伯父應該是利用了我的病症,想把我趕出宇智波家族。」

鳴人眨眨眼,他從沒有處理過陰謀論相關的事情,看著佐助冷靜分析出事情結果,他忍不住思忖他到底能幫到什麼忙。

「佐助,我是你的心理醫生,能幫的就幫忙,但你知道這我可能⋯⋯」
「鳴人,你不是想要我恢復,然後可以回歸正常人生活嗎?」
「嗯。」
「那就幫我去聯繫這些人,我在回去之前需要有可以在家族立足的地方,不然我只會被斑給擊敗。」

鳴人看著佐助,目光堅定,鳴人心想家族對佐助來說肯定很重要,他把那張紙摺好收進口袋。

「我幫你,但同時你也必須努力配合我的治療。」
「⋯⋯」
「上次CHARA他提到了一個名字。」鳴人不帶任何情緒的表情,仔細記錄著佐助反應:「ITACHI是誰?」

佐助很明顯聽到這個名字愣住了,忽然之間有些疲憊,伸手按壓了一下眼周,佐助覺得他半身泛起了想要逃避的情緒,他深呼吸了幾遍,鳴人什麼也沒說,專注在等待上。

「鼬,是我的哥哥。」
「親生哥哥?」
「是的,在我七歲那年殺了我父母的親生哥哥。」


鳴人只是稍微眨了眨眼,他多多少少有猜到這件事情,他去翻閱過了一些有關宇智波家的歷史,最後找到一篇十幾年前的老新聞,上面寫當時宇智波當家的夫婦被殺,兇手不明,遺留了兩個兒子。但是他沒想到兇手是佐助的哥哥。

「兇手是⋯⋯你哥?」
「不相信吧?當時我還小,根本沒有人會相信我說的話,可是我親眼見到了。」

佐助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帶著麻木感,他根本不帶任何情緒,像是講過千萬遍那樣熟練。

鳴人不禁有些心疼。

「那你覺得CHARA是在那時候就出現的嗎?」
「⋯⋯不,應該是我前年找到鼬之後,他得了絕症,在我面前過世的。」
「⋯⋯」

鳴人在聽,他只覺得這樣簡述事實的佐助看起來相當不對勁,但這是個療程的必經過程。

已經第七個月了,鳴人必須開始討論佐助的過去。

「你知道鼬過世的時候你很難過吧?你怎麼做?」
「⋯⋯通常睡一覺就會好了。」
「就是CHARA出現的時候吧?」
「應該是。」

鳴人動了動喉結,挑起眉讓自己精神一點,脫離自身的感情,他繼續治療開導佐助。



結束了會面時間之後,他忍不住去了一趟院長室。

「奶奶。」
「說了幾次不要叫我奶奶!叫院長!」
「我真的可以幫助佐助嗎?」
「你這孩子怎麼突然⋯⋯真不像你。」

綱手看著眼前這孩子,當初是受了自來也委託讓這孩子在這裡上班,綱手自然知道鳴人的過去,他是自來也成功把人格融合的案例之一。

「今天佐助對我說,他睡一覺就好了,我也是這樣,那些痛苦都是面麻替我承擔的。」
「⋯⋯」
「我覺得我做不到不帶入自身感情去面對佐助。」
「笨死了,因為是你,經歷過這些的都是你,你也懂面麻其實就是你的一部分不是嗎?因為是你才可以幫助佐助啊。」
「奶奶?」

鳴人開竅,雙眼又盈滿光亮。




第九個月,治療的關鍵時刻,融合治療,距離佐助可以做評估測試還有三個月,如果這個測試過了那佐助就可以申請假釋。

「所以我沒有辦法讓他消失?」
「佐助,他是你的一部分。」

鳴人在書上比劃著,畫了一個圓又一個圓,下面畫出了一個時間軸。

「佐助,你們必須共享時間跟記憶。」
「我懂,那會⋯⋯很痛苦。」

佐助面無表情,看入鳴人眼睛,他不再說話,他知道鳴人說的都是真的。

鳴人走近佐助,握住佐助的手,佐助只感覺那雙手乾燥而溫暖。

「佐助,我相信你。」



再度被關回自己的寢室時,佐助放任自己倒在床上,雙眼一閉,進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共享時間跟記憶,他一點想法也沒有,他的世界除了那束光之外是一片黑暗。回想起鳴人在這次診療結束前所講的話,他說他必須先找到CHARA。想想鳴人當初還有面麻在自己體內,他也成功克服了,鳴人說出來的方法才是真正有用的方法。此刻佐助瞪著一篇黑暗,他覺得鳴人說得簡單。

佐助睜眼,深呼吸了一口氣,兩眼無神地凝視著潔白的天花板,咬牙,從齒縫裡面擠出了幾個氣音。

「ITACHI。」

他哥哥,他恨了十幾年的人,父母是被哥哥所殺的,因為他就在現場,看著血流成一片一片的殺戮現場。父母死的時候他還小,根本沒有人相信他所說的話,是哥哥殺的、是哥哥殺的,他只是一直喃喃唸著,那時是佐助第一次接觸精神病院、第一次接觸心理醫生。一開始也常常往返醫院,見心理醫生,怕他會有PTSD,一種創傷後心理壓力的綜合症狀,結果佐助一年後就沒有去做定期檢查,那時醫生也欣慰說佐助復原的很好,沒有出現什麼太嚴重的症狀,只是偶爾會有些惡夢。

一直以來是對於鼬的恨意成為他生存的根本意志,他要找到他並且親手殺了他,他要復仇,對於這個竟敢親手血刃父母的傢伙。

直到鼬在他面前走掉為止。


他終於找到鼬的時候,是在一間病院裡,那時候鼬已經是絕症末期,最多就只能活一個月。

他一開始覺得這就是因果報應,他冷冷地看著鼬,要逼鼬全盤托出。

但那時候是他時隔十幾年又再一次體會到家人的感受,在病榻旁,哥哥對他伸出了手,他以為哥哥又要戳他額頭了,他在心底冷笑,這般孩童時期幼稚的行為,是想彌補什麼嗎?當我還是一個小孩子嗎?不料哥哥卻把手繞到自己的頭後方,拉近,兩人額頭互碰。

鼬開口,那讓人放心冷靜的聲線,自己一直嚮往著的哥哥,講出來的話語卻模糊了。

那時候哥哥對自己說了什麼呢?

到底、到底說了什麼呢?

「⋯⋯」

哥哥說完就倒回病床上,此刻身旁的心電圖逐漸拉成一條平線,刺耳的聲音響起,佐助就這樣呆坐在一旁,然後醫護人員火急火燎的衝到病床側,把鼬帶去急救室。

那次,鼬真的走了。

就這樣,走了。



最重要的記憶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

他不記得鼬臨終前對他說了什麼,他痛苦,他感受到這世界的寒冷,他只有被哥哥拋下的感受,失去又失去的痛苦太強烈,他感覺到被剝離開來的撕裂傷,他頭痛欲裂似乎就要碎成一片一片。


「佐助,我相信你。」


是那片金色的海洋,在佐助已經要墜入海底深淵時,是那道金色的光打了進來,把他的苦痛大海染成充滿暖意的金色。

於是佐助的黑暗世界裡面閃耀了幾秒的金色光線,幾秒鐘也就夠了,他看見CHARA蹲在黑暗的一角,佐助毫不考慮地向前走去,最終跑到CHARA面前。

此時此刻他背對那束光線,他向CHARA伸出手,CHARA跟他就像在照鏡子,除了看向光線的眼睛與他不同,虹膜反射著青藍色的光。CHARA此刻看起來有點猶豫,他看著佐助向他伸出來的手,最後嘴角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容,還是伸出手回握了。

把CHARA拉扯站起來之後,佐助就不知道該做什麼了,他似乎應該跟CHARA聊聊嗎?

CHARA看著同樣彆扭的佐助,忍不住笑了,他也同樣不坦率,雙手放上佐助肩膀,先開口了。

「我有你,最痛苦的記憶。」
「嗯。」佐助頷首,看著CHARA青黑色的雙眼:「我準備好了。」

CHARA微微愣住,感覺現在這個佐助充滿了力量,估計剛才那金色的光芒閃現也是他的意識一層一層的堆疊出來的能量。

鳴人那傢伙真是不能小看啊。

因此CHARA微微頃身上前,把額頭跟佐助的互抵,佐助瞬間彷彿可以看見閃電夾雜的巨大白光,在他眼前迸裂開來。信息量堪稱鉅細彌遺,填滿了所有空缺,那些自己以為睡過去了的時間,那每個夜晚依然存在的夢魘,巨大的壓力造成他想要尖叫,氣卻卡在胸口。

記憶交錯讓他覺得似乎又重新活了一次,彷彿過了一整個世紀那麼久。

佐助終於睜開眼,發現他懷中只剩下一抹黑藍色的浮塵,而他已經淚流滿面。



等到下一次會談的時候,鳴人很明顯發現佐助氣場稍微不一樣了,不如以往的冰冷淡漠,而是終於增添了人的氣息,他忍不住看著佐助發了一會兒呆。

佐助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單手托著下巴。

「笨蛋,看我太帥了嗎?」
「CHARA?」
「⋯⋯」

佐助有點不爽,他心裡泛起了一片酸意,即使他現在已經是跟CHARA的彙整,但是他沒有CHARA見到鳴人時候的記憶,CHARA肯定把那些記憶封印起來了。

「CHARA沒有對你做什麼事吧?」
「啊?」
「他可是男人女人都可以⋯⋯」
「咦咦?佐助你是在吃你自己的醋嗎?」

佐助別開視線,看著這間看診室裡唯一的窗戶,有些腦羞。

「他已經把他的記憶都給我了。」
「真的?」
「嗯。」

這對鳴人來說是一大進步,他開心無比,知道CHARA願意跟佐助一起分享記憶,這是融合成功的開始。鳴人後來也幫佐助申請回到B區診療室,佐助是很肯定地說他們彙整了,但病院也是維持觀察期間。


等到佐助成功假釋的那一天,漩渦鳴人送給了他一套衣服,佐助手中拿著嶄新的襯衫,還有一套質料摸起來相當好的一件深色褲子,提袋裡面還是一雙皮鞋。

看鳴人如同獻寶一樣雙手為自己奉上,佐助也不好拒絕,在更衣室裡慢慢緩上那件衣服,帶著新衣服的氣味,佐助一開始覺得沒有必要,但覺得鳴人有這樣替他著想,十分受用。

握著鳴人溫熱的手掌,兩人一起邁出精神病院,走向停車場的方向,佐助呼吸著外面的空氣,看著鳴人跟此時此刻的天氣一樣燦爛明媚。

「鳴人。」
「嗯?什麼事,佐助?」

「我想,他不會再出現了。」


//tbc


*完結預警

我好像唯美化了佐助的精神世界(默)
再不發大家都要忘記這篇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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